斑胸草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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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她是葛丽叶,他是维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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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把妈妈的珍珠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我毫不怀疑我的脖子比妈妈的更光滑更漂亮。可当珍珠项链依附在脖子上的瞬间,我看到一种拿刀叉吃中国菜的不搭调。珍珠下边,我的脖子显得滑稽、苍白。忽然明白,珍珠并不适合没有心事的少女。那是来自蚌的饰物,丑陋宽大的外衣里边才是夺目的它。它有不同于一般饰物的独特出身,所以也挑选那些佩带它的人,有时锦上添花,有时雪上加霜。那种圆润高贵的白,厚实却不剔透,是经得起磨砺的光滑。少女的单薄脆弱不称它,与她更相配的是看尽一切依然坚强纯洁的女人,仿佛与珍珠灵魂相通,也将光华掩藏在坚硬的外表下,看不出疼还是不疼。

电影里的女孩与那珍珠耳环是相配的,虽然她那么年轻。那本不属于她的耳环,在她的耳垂散发出了清冷的光泽,像天鹅遇到了最幽静的湖水。外表沉静内心汹涌的少女,凝固泪滴般的珍珠耳环,彼此相融合成神秘的永恒。女孩是斯嘉丽·琼森演的,她瘦削的脸和鲜艳丰满的唇,蕴涵着寂寞和反叛。以前看《马语者》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圆鼻头的孩子。如今,她已成功幻化成十七世纪的忍耐与执著了。这是个美妙的电影。布景、音乐、甚至一个小小的物件,都透露着奢侈静谧的情调,桌布、银器、烛台,甚至作为交通工具的船都带着那个时代的精致和繁琐。那简直是一种即使行将就木也依然迷人的繁华。每一个场景都带着清冷或炽烈的色彩,仿佛把许多油画串连起来,再放出来,是奢侈的目不暇接。这还是个沉静内敛的电影,台词稀少,故事简单,所有的纠葛都通过画面、动作来呈现。男女主人公都沉默着节省自己的语言,在寂静中诠释情感。人物的激情和愿望被隐匿在淡然的表情和情节下,直到最后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除了那幅画。一对能彼此点染的男女,不过是合作画了一幅画。她做模特,他来画。这竟然就是他们所做的极限。然后一切结束,她回到她贫穷的家,他继续扮演自己妻子的丈夫。她是葛丽叶,他是维梅尔。仿佛彼此较劲般,谁都不越雷池一步,又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在每一个该表达的时候沉默。葛丽叶只是把所有的爱都融入到了为他调色的过程中,她专心地调着,享受地调着,满意地看自己手上斑斓的色彩,好像那是他画上去的,好像如此他们就有了某种亲密的联系。维梅尔也只是在角落里用眼睛默默追随着她,贪婪的眼睛和退缩的心,偶然的语言,也从不关乎感情,只是有关画。仅此而已,从头到尾的仅此而已,明明是一发不可收拾,却偏要不遗余力地收拾,而最终竟真的收住了。葛丽叶依然是出身贫贱的女仆,维梅尔还是不得志的画家。这样的两个人,缺乏沟通,但并不缺乏理解。惊心动魄的是沉默中的理解。那是一种无须言传就轻松意会的感觉,一根手指的移动,都能看出对方内心的翻涌。没有行动,并不意味着身体的放松,它反而需要时刻紧绷时刻压抑行动的欲望;太多意会,超过了内心的负荷,总是要在越发的默契中感受出更多的情绪。于是,身心俱疲。

疲惫的并不仅仅他们两个。还有那些被称做配角,却起着重要作用的人。维梅尔疑身疑鬼歇斯底里的妻,头脑冷静又掌握权利的岳母,乖张险恶与葛丽叶为敌的孩子,这些人都在以自己的存在阻碍着他们的爱。她们要把维梅尔留在这个缺乏生趣的家里,把葛丽叶禁锢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他们的相遇,成了她们不喜欢的事情。她们不惜把自己弄得疲惫,也一定要葛丽叶伤悲。在这个长满眼睛和手的家里,葛丽叶不得不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会被那些眼睛看透,或者被那些手抓住。她知道自己毫无发言权,所以沉默地穿梭在她们中间,尽一个女仆的本分。华丽的餐桌旁,一家人各怀心事地吃饭,而她表情平静地伺候着,恪守着游戏规则。但葛丽叶只是内敛,并不忍受,出身卑贱的生命里依然张扬着不可践踏的尊严。当维梅尔的女儿故意用泥巴弄脏她刚洗好的床单时,她毫不犹豫地把一巴掌留在她脸上;当女主人和女儿一起诬赖她偷了梳子时,她坚定地看着维梅尔说“帮帮我”,认定维梅尔是相信她的;当女主人看到维梅尔给她画的画时,哭叫着让她滚出这个家,她也并没有像许多故事中的人那样掩面狂奔着出去,她只是表情复杂地走出去,因为没有过错而不肯低头。这大概可以算做勇敢吧。可爱情中,一个人勇敢总是不够的。维梅尔终究不会离开那个让他灵感枯竭的家,在一个懂他的女人对面,他依然无法摆脱自己的谨慎和压抑。葛丽叶离开的时候,他只是表情痛苦地站在画室里,没有勇气推开门再看她一眼。我甚至怀疑这个怯懦的男人是不是带有些解脱的心情。葛丽叶回家了,结束了她其实并未开始过的爱。维梅尔的管家送来那副她戴过的珍珠耳环,画里的东西归了她。一段爱,以这样一份信物为标志彻底结束。女孩和耳环,两个作画的道具终究凑到了一起。维梅尔对她的感情,大概就像他对这耳环一样,因为能激发他创作的灵感,能成为作画的道具,所以他爱惜。而最终,画已完成,道具便不再有意义。这个任凭他处置对他言听计从的葛丽叶,可以回到她原来的地方了。女人爱上软弱的男人,总是这样不值得的结局。葛丽叶是多么唯命是从,她回答维梅尔的时候常常是羞涩又缺乏自我的。维梅尔指着天空,问她云彩的颜色。开始她说是白色,然后又说不是,是黄、灰、蓝,是好多颜色。那时,她大概就爱上他,或许仅仅因为他让她发现了云彩的颜色。然后她开始疯狂地为他做事,打扫、调颜色,这些无趣的劳动都因为他而具有了意义,在画室里,做着这些会觉得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但内心深处她也明白自己无法侵入他的生活,于是她和屠夫的儿子谈恋爱,这种门当户对的情感没有飞翔的快感却有行走的塌实,没有吸引力却有安全感。做画的时候,维梅尔让她微微张开她丰满的嘴,再一次次把它舔湿。她羞怯又听话地做着,一次次把下嘴唇含进嘴里,湿润着,眼神里带着甘愿的成全。然后她急切地去寻找屠夫的儿子,去释放自己在维梅尔那儿险些克制不住的爱欲。她用力地搂住屠夫的儿子,亲他,拥抱他,动作粗鲁而焦急,一反在维梅尔面前的含蓄,好像用生命在爱着屠夫的儿子。而实际上,那只是一种转移了目标的释放,对维梅尔收缩了的欲望在屠夫儿子这里铺展开,淤积拥堵了太久的情感像休眠火山的忽然爆发,带着积蓄的力量。用一个自己不爱的躯体满足难以平复的欲望,或者是一种自私的宣泄,或者只是为了告诫自己回到现实,不要痴心妄想。好像彻夜工作的人们用凉水来洗脸,或者受了委屈的孩子疯狂击打自己的娃娃,屠夫的儿子在葛丽叶心里不过是一捧让她清醒的凉水或者让她发泄的娃娃而已。亲热过后,她依然会义无返顾地回到维梅尔身边做沉默的仆人。葛里叶是贫穷的,没有耳环,也没有用来戴耳环的耳洞。维梅尔是敏感的,他知道一枚珍珠耳环能契合葛里叶的气质,所以他要她穿耳洞。葛里叶顺从地把烧热的针递到维梅尔手里。他扎进她的耳垂,两人的表情平静淡然,耳朵刹那的疼痛不被葛里叶重视,也不被维梅尔心疼。那一扎,竟成了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一切就这样波澜不惊,最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唯一的证据是葛里叶的耳朵从此留下两个缺口。一幅画,就这样诞生。沉黑的背景中是回眸少女的孤影。谜一样的眼神中,带着迷茫、审视、忧伤和许多不知名的情绪;鲜艳饱满的唇,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节制着含在嘴里的语言;耳垂上挂着一枚泪滴形状的珍珠耳环,圆润的耳环下是咄咄逼人的感伤,充溢着胆怯的高贵和甘愿的绝望。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十七世纪的一幅名画。看这电影之前,我是不知道的。看了电影,开始揣测这画的后边,是不是会有比电影更悲辛的故事,是不是有一段这样悬浮的爱情。那画中永远转着身的女孩,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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