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木自然读书会第期，由赵磊书友分享给大家的“钱江新城鸟类观察记录”，以下是根据录音整理的资料。
不知道大家对钱江新城的印象如何呢，其实在各种新闻报道和宣传片中，钱江新城最出名的是夜景，一个典型的大都市景观，在市规划局最新的理念中，对标的是国际性的湾区大都市如伦敦纽约。这些夜景照片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在这样的区域中，真的能观察到鸟类吗，又能观察到多少种鸟类呢？年下半年开始在钱江新城工作，大约是18年2月份偶然发现了这片很静谧的城市湿地，便开始了我在这里的观鸟之旅。说来也奇，这条河道与杭州市政府大门仅相隔一条马路，但是河道周边草木繁盛，而且毗邻著名的“城市阳台”，有两个方向比较开阔，形成了一个地势低洼的湿地景观。河道周边平日人烟稀少，遍植湿地植物，很有自然野趣。野花野草少不了，繁缕、牛繁缕、婆婆纳、阿拉伯婆婆纳、通泉草、母草、泥花草、大巢菜、小巢菜、翅果菊、天蓝苜蓿、大狼把草、爵床、铜钱草、葎草、叶下珠、马瓜交儿、各种大戟属、蓼科，乔木类有乌桕、榔榆、望春玉兰、银杏、海棠、紫荆等。今年年中去的时候发现已经全部种上了城市园林常用的麦冬，还有工人在施除草剂，然而过了没多少时间又都为“杂草”所占领了。冬末春日：勃勃生机观察始于年2月底。最容易观察到的是众多城市留鸟，主要有乌鸫、喜鹊、八哥、白头鹎、鹊鸲、珠颈斑鸠等，偶然可见到红头长尾山雀、大山雀、黑短脚鹎、栗背短脚鹎、领雀嘴鹎等，后面几种在西湖周边较为多见。最喜欢这张紫叶李上的红头长尾山雀，花朵将开未开，当然底色还是城市建筑灰蓝色的背景，体现出这里是城市环境。最有意思的是见到了灰喜鹊，在西湖周边都还没有发现过，在这里第一次看到时真是喜出望外。灰喜鹊的适应性很强，比起其他都市中的鸟类丝毫不逊色，香樟、构树等绿化植被的果实都是它们的美味佳肴，吃害虫，著名的益鸟，也是安徽省的省鸟。灰喜鹊属于世界范围内分布广泛的鸟种，但在杭州感觉不多见。在杭州，一般每年3月中下旬是冬候鸟和夏候鸟的紧急“交班期”。在这个时间点，我还看到了北红尾鸲，属于杭州最常见的冬候鸟，在这里观察到大约一周时间左右，之后它们就飞回北方的繁殖地了。此外，还看到了相对不那么容易见到的黄喉鹀（雌鸟）、黄腰柳莺，都是杭州的冬候鸟。杭州的水鸟中留鸟种类也很多。白鹭快进入繁殖期（4-7月）了，3月已经看到了一对白鹭在刚抽出嫩芽的柳树枝头。根据第二张图中这只白鹭的体貌特征，可以知道它已经进入了繁殖期：嘴部裸露区域由黄绿色转变为粉红色，枕部两条狭长而软的辫羽，前胸和背部松散的蓑羽，又称繁殖羽，一直向后伸展至尾端。照片里这些特征十分明显。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筑巢，这块水域可能更适合作为觅食地吧。能够看到红脚苦恶鸟捕捉大泥鳅，黑水鸡筑巢繁殖（有两只），真是都市里的奇幻光景。很可惜黑水鸡5月中下旬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我想，主要原因在于这个地区食物比较丰富，但是将巣筑这里仍然太容易受到干扰，如清理河道、水生植被的种植和更换等。此外，如下文还会提到的河道清淤工程，也大有影响。鸟类也有清洁的习惯，有部分鸟类还特别有“洁癖”。最有意思的就是观察乌鸫和白头鹎争抢洗澡的地盘了。一群白头鹎在洗澡，结果一只乌鸫飞来霸占了这个“澡堂”，白头鹎们只能在周围干等着。我在隔岸处看得认真，连拍了很多，太有趣了。炎炎夏日：新识旧友夏日能观察到的鸟儿相对会比较少，6月7月除了常见城市鸟类外，刚开始并未有新的发现。这也符合一般的杭州鸟类季节分布动态规律，如有研究指出，“植物园鸟类季节性组成显示，其中有留鸟39种，夏候鸟21种，冬候鸟27种，过境鸟22种。根据此组成，杭州植物园鸟类应该是春秋季节最为丰富，冬季次之，夏季最少。”单个样方的鸟类个体数也类似的规律。当然也和我中午前往的时间段以及观察频率减少有关系。不管在哪里，伯劳都是最容易发现的鸟类之一，因为伯劳喜欢停在高处的树枝上观察四周。伯劳（统称）以“屠夫鸟”著称，算是小型的猛禽，嘴上喙前端弯曲，因会把猎物穿刺在树枝上进行固定、画面非常血腥而得此外号。这里的棕背伯劳有时也会尝试去抓白头鹎，但没发现有成功的；不过也没关系，各种小型昆虫还是很丰富的。棕背伯劳一般是独立行动，6月我发现很亲近的两只棕背伯劳，应该是进入了繁殖季了。夏季水生植物种植得最广泛的再力花，竟也成了白头鹎的食物，感受到这种鸟超强的适应能力。因为高温的缘故，我几乎有一个月都没有出门。8月下旬，天气稍稍凉爽，再次前去的时候，我发现这条河道正在进行堤岸边坡硬化工程，经过询问之后才放心下来。其实是这么回事，杭州的河道每隔几年就要进行清淤工程，水位下降后原在水下的一级硬化驳坎露了出来，恢复正常水位后与水面相交接的则是由松木桩构成的二级生态驳坎。我看到的硬化部分其实是原在水下的一级硬化驳坎。也正是这个事件，让我发现这个河道和城里一般的河道有所不同。虽然下面的部分仍然是垂直的水泥硬化（这点在专业的生态学领域中会有一些争论），但在岸边的部分和自然湿地很类似，是一个缓坡的设计，上面可以种植水生植物。清淤工程直到一直持续到年底，对这个区域的生态特征影响十分明显。由于水体流动性减弱，还有些许臭味，但是由于水位降低，水里的食物更容易捕获了，对于鸟类来说更加适合觅食。也许和这个意料之外的事件相关联，随后的日子，很意外地新发现了翠鸟、红尾伯劳、池鹭、灰鹡鸰等。白鹡鸰和白鹭在周边，现在也来得更频繁了。即使是在城里，即使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清淤工程，从这些微观的观察中也能够感受到人类活动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红尾伯劳，8月底仅见到一次，今年3月也看到了，白眉纹十分漂亮，觉得比棕背伯劳好看。池鹭、白鹭和夜鹭都是典型的涉禽类，翼强大，嘴、颈、脚和趾都较长，适于在浅水中涉行，很擅长从水底、污泥中获得食物。水位下降，它们是直接受益者。据我所知，在国内外一些湿地的改造设计中，水位是很重要的因素，不同水鸟的脚长不同，适宜不同的水位深度。9月下旬我发现了一只池鹭和一只（小）白鹭。在杭州我们一般看到的都是小白鹭，属白鹭科的还有大白鹭、中白鹭、雪鹭等。小白鹭在杭州属于留鸟，较为常见。中白鹭在杭州属于夏候鸟，较为少见，在西湖也是难得一见，年根据新闻报道才有偶然的发现（西湖发现罕见“中白鹭”它是来杭州过冬的吗？今日早报，年10月10日）。对于北方的朋友们来说是很容易见到的。夜鹭在城市里水域（尤其是大运河周边）已经很多见了，所以并不意外。在西湖茅家埠更是有一个被上百只夜鹭占据，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夜鹭岛”，西湖水草丰美，食物充足，夜鹭也贪图这一方桃源之地，有相当部分从候鸟变成了留鸟。不过夜鹭叫声不太好听。（参考：杭州茅家埠有群朋友每晚在开演唱会！不难听不要钱！都市快报，年3月12日）下图是一只夜鹭亚成鸟。8-9月份有一对普通翠鸟映入我的眼帘，下面这是一只雄性普通翠鸟，雌性翠鸟下卉带有红色，雄性则是全黑的。水位的因素对翠鸟的影响可能不那么直接，不管怎么样，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今年10月我去看了下还在那里。普通翠鸟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水边活动，是翠鸟科中分布最广的种类之一，有一片不错的湿地水域就有机会看到。它也是大家最喜欢拍摄的鸟类之一，捕鱼时的姿态非常美妙，而飞起来就像一道亮蓝色的闪电，同时伴随着高频尖锐的叫声。岸边的斜坡提供了一个绝好的远距离拍摄角度，我特意连拍并制作了Gif。水位一降，加上清淤后的淤泥堆积一处，形成了适合行走和觅食的滩涂，白鹡鸰和灰鹡鸰也闻风而来，真是消息灵通。白鹡鸰是常见留鸟，善于行走，常居于水边，但此前这片水域沿岸却不常看到；而灰鹡鸰（9月29日）还是初次看到，应该是冬候鸟的“前哨部队”，在此之后，该有过冬大军前来咯，很是期待。触碰秋日：旅程启幕10月上旬，白鹭站在银杏枝头，下面满是白果，预示着秋季即将到来。当然不止是秋季，10月起已经到了重要的迁徙季，不过九月底就已经有一些冬候鸟已经前来了，包括上面提到的灰鹡鸰。同时这里的水位已经见底了，岸边原本种植的水生植物也清理殆尽，或者任由枯败倒伏了。另外岸边的绿化也因为这个清淤工程感觉也很久没有打理了，各类野草茂盛起来。这些因素综合作用，这时期有候鸟，还有些新的留鸟鸟种出现，可能是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短途迁移找到了这里。整体鸟种还是很丰富的。不久就有惊人的发现，黑尾蜡嘴雀（冬候鸟）和丝光椋鸟（可能为短途迁徙）在淤泥堆积的滩涂上和白头鹎、鹊鸲、珠颈斑鸠在一起喝水、洗澡！这个场景并不是很“漂亮”的标准鸟片，却是真实的，由于清淤工程河水几乎全干了，这个小水塘太难得了。随后发现了某种柳莺，相隔几天终于拍到了，貌似是极北柳莺，也属于杭州的冬候鸟（或过境鸟）。不久之后，又发现了黄腰柳莺。柳莺属是最难分辨的了，体型太小，又太活泼，照片光线角度不佳，要定种并不是很简单的，这里只能根据经验了。这是网上搜到的一个辨识检索图，实在太像了。随后一周，看到了灰鹡鸰（候鸟）在滩涂觅食，白腰文鸟（留鸟）和白眉鹀（冬候鸟）在草坪上啃食各种草籽，黄腹山雀（留鸟）在乌桕树上流连忘返，黄腰柳莺饱餐榔榆树的翅果。再不久，树鹨（冬候鸟）都来了！过冬大军集结一地，真是盛宴！之前还拍到了斑文鸟，它和白腰文鸟和我们常见的麻雀（树麻雀）是近亲，都是文鸟科的，其他还有鹀类，这几种鸟类酷爱一些禾本科种子类的食物。这里几个月下来长起来的野草提供了很好的食物来源。榔榆、乌桕树种的多样性也很重要，城里多见，也是城市鸟类过冬重要的食物来源。我觉得如果能种点女贞，可能就更好了。最让人担心的是翠鸟，会不会没有鱼可捕了？这是一只雌性普通翠鸟，站在抽水泵的水管上，下嘴带有红色，可以作出判断。经过繁殖季，小灰喜鹊已经逐渐长大了，虽然头顶毛都还没出齐，也加入了灰喜鹊浩浩荡荡的大军，每天穿梭在城里各处。冬日：雪天景致一个悲伤的故事12月份杭州下了一场雪，取到了很好的景。空气很干净，草木穿上银装，水面上弥散着淡淡的雾气，几根枯败的枝条漂浮点缀，萧瑟清冷却又生机涌动。置身其中，如梦似幻。不久，新增了一个鸟种——白腹鸫，但是19年3月时死去了，应该是同一只。根据时间，很可能是鼠药导致的。每年杭州都会在3月中旬至4月初进行全市统一的鼠药投放。为它唱一首歌吧：“在那遥远的地方，躺着一位老朋友……”。结束语最后作为结尾，在钱江新城这样以国际大都市（如伦敦、纽约湾区）对标的大都市区中，能够发现这么多的鸟种还是超出了预想。因为有清淤工程这个特别的事件，让整个观察过程有了一定的环境参照，也带来了更多的思考。现代化都市和城市湿地的交融和共存也是目前当代城市化发展重要的趋势之一，所以我在拍摄的过程中也尝试将城市的背景也作为照片的元素之一。下图中白鹭掠过的背景大金球，就是钱江新城最著名的标志性建筑物杭州国际会议中心，也是大部分钱江新城夜景中必备的元素之一。我的分享到这里，谢谢大家。观察到的鸟类汇总不限于文中所提及，共39种。注：此外，18年9月下旬还发现了一只凤头鹰（疑似）在市民中心上空盘旋。年3月曾有新闻报道有凤头鹰在市民中心撞伤（参考：救鸟指南：在市民中心撞晕的猛禽，终于重归了蓝天的怀抱。浙江野鸟会公号，年3月30日），估计为凤头鹰的概率较高。观察到的鸟类汇总：城市常见和易见（包括城市公园、运河周边等）：乌鸫、树麻雀、白鹡鸰、白头鹎、鹊鸲、珠颈斑鸠、喜鹊、家燕、北红尾鸲、红胁蓝尾鸲、大山雀、黄腰柳莺、白鹭、夜鹭、八哥、红头长尾山雀（只是太小了）、棕背伯劳城市少见：领雀嘴鹎、栗背短脚鹎、黑短脚鹎、黄喉鹀、灰喜鹊、黄腹山雀、黑尾蜡嘴雀、丝光椋鸟、普通翠鸟、极北柳莺、黄眉柳莺、灰鹡鸰、红尾伯劳、池鹭、黑水鸡、红脚苦恶鸟、凤头鹰、白腰文鸟、白眉鹀、树鹨、白腹鸫、红嘴蓝雀）课后互动：
胡其伟（恩施）：
赵磊杭州12值日生谢谢分享，认识了不少鸟类；分享精彩，图片精美~
叶佩丽（宁波）：
赵磊杭州12值日生?谢谢赵老师分享，真的很用心的分享~
王红丽（杭州）：喜欢这样的分享顺序，就如同小山老师的书中植物一样，按时间登场~
黄中敏（广东）：谢谢分享，语言精美，很有意境。看看：12月份，杭州下了一场雪，我取到了很好的景，空气很干净，草木穿上了银装，水面上一散着淡淡的雾气，几根枯败的枝条飘拂点缀，萧瑟，冷清，却又生机涌动，置身其中，如梦似幻~
王娟（成都）：赵磊杭州12值日生?前不久我在公园拍花的时候听见一只鸟在大笑，把我吓了一跳，后面终于看清声音方向是一只站在树上的伯劳。第一次听见伯劳发出“hia～hia～hia～”的声音，不知我听错没，是不是它在叫~
图文：赵磊
语音合成：郑文慧
编辑/排版：郑文慧壹木自然读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