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画派源远流长,在明末清初的画坛上独放异彩。新安画派的以明代的丁瓒、丁云鹏父子为奠基人,以程嘉燧、李流芳等人为引领者,以“海阳四家”的出现为成熟标志,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画派,引领了大批绘画创作者对徽州山水的描绘。汪家珍、祝昌两位画家,是新安画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为画坛增添了许多清丽明亮的色彩。
汪家珍:静谧悠远
汪家珍,字壁人,又名葵,字叔向,祖籍安徽歙县人。工山水,与汪之瑞、孙无逸齐名。所绘人物、花鸟、虫鱼,皆十分传神。主要著作有《格庵山水合锦卷》《乔松图》《阿聪笔记》等。
汪家珍生卒年不详,为明末清初的新安画派画家。他曾是明末秀才,入清后躬耕布衣,终生不仕。新安画派大多是如他般的遗民画家,有着强烈的遗民情结,他们不屑朝堂,有意远之,寄情山水之中,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汪家珍本人也曾有过投军报国的远大理想,在他的题自画岳武穆像中有言:“成则郭汾阳,不成则岳武穆……我图我公,匪以其容,拜而赞之,惟以劝忠。”汪家珍的遗民情绪不可谓不强烈。
清代汪家珍《乔松图》不过,和他刚烈正直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画作的静谧悠远。在汪家珍的画作中,以其《乔松图》最为著名。图中的远山隐隐约约现于雾海之中,朦胧空灵。天地辽阔,视野宽广,湖平如镜。画面下方的松树静静伫立,树下有一高士,正盘腿而作,展卷诵读,另有一人坐在高士对面,一古琴斜在身旁。周围的几个仆童,有煽火烹茶的,也有静立发呆的,生活气息十分浓厚。此图构图高远,视野宽阔,空旷高洁,笔触精致,用墨润雅,十分赏心悦目。
汪家珍的《移居图》画面构图简练,讲求法度自然生趣,毫不矫揉造作。在背景当中,汪家珍选择用枯笔淡墨简单描绘,线条精简,瘦劲古朴,设色雅致,突出了山路的平静古朴。图绘妇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有一长者驭牛前行,后有仆人一边扛着书册,一边朗声交谈,十分有趣。整幅画面人物的情态自然生动,让人阅之心生暖意。汪家珍作为新安画派的重要一员,不仅山水传神,人物画也堪称一绝,可见其才华横溢。
祝昌:淡雅逸致
祝昌(生卒年不详),字山嘲,祖籍安徽广德,后侨居新安(今安徽歙县),顺治六年考中进士。山水画得渐江真传,上学宋元诸家,画作多淡雅逸致,诗文书法也堪称一绝。祝昌和渐江不仅画风相似,连脾气也十分相像。他性格孤僻,不喜与人应酬唱和,虽一生从事绘画行业,但鲜少出售画作,若是遇到些粗鲁之人,便是王公贵族也不肯赠画,因此落下了性格孤介的声名。
清代祝昌《山水册页》之一祝昌的绘画作品大多数都以山水为题材,其画作学渐江,但又有所变通,对书画、诗文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因此成就斐然。不过,祝昌的画名反倒是在他去世之后才逐渐地被人们挖掘出来。想必,这也与祝昌性格沉静有关,他既不以卖画为生,又不好与江湖上的文人墨客往来应酬,所以其画作的传播范围十分有限。在其逝世后,其画渐渐地显露声名,才引起了画坛的注意。
清代祝昌《山水册页》之二清代书画鉴藏家张大镛在《自怡悦斋书画录》一书中对祝昌赞赏有加:“元气浑厚,精神具现,古淡中神完气足,此画家境诣之极造,不图画史之能如是也。”祝昌的传世作品仅有十余件,但件件精品。其笔墨语言,更是独树一帜,十分风趣。祝昌非常注重“骨法用笔”,下笔沉静酣畅,行笔灵动婉转,停笔更是绝尘痛快。从祝昌寥寥无几的传世作品中能够看出,其山水画承袭了元代诸家的笔墨意趣,既有黄公望的稳重老成,又有米芾父子的朦胧轻灵,亦有倪瓒的平远天真,“亦释衣冠行世外,自无车马斗烟间”,祝昌淡然超尘的画学思想,明确地体现在了他的画作之中。
清代祝昌《水阁深秋图》
清代祝昌《水阁深秋图》局部如这幅《水阁深秋图》,纵.2厘米,横81.7厘米。画中近处的土坡平迤,巨石耸立,岩坡奇拔,山石的形态交错纵横,布局十分清奇。最为特别的是左下方的柳树,枝条舒展,姿态松和,似在风中微摇,形态恣意。土坡下的亭子隐隐约约的露出一角,更有山林野逸之感。右方的山坳处飞瀑急湍,动态感十足,和左下方的柳树之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山林间冷冽的空气、岸边的泥土清香仿佛扑面而来,使人阅后有明净空灵之感。
清代祝昌《江山胜揽图》从笔法上看,祝昌善用披麻皴,用以刻画山石的曲折之特点,其山水学黄公望笔法精髓,但又有所变通,画中的线条松和舒朗,平静沉雅,足见功力深厚。再论墨色,其画的墨色浓淡变化并不复杂,设色淡雅清润,色彩饱和度并不高,通过层层渲染营造出色彩的分界线,使得画作层次分明,明净透亮。
清代祝昌《江山胜揽图》局部祝昌的画作当中还有一个亮点:题跋丰富。祝昌的书法圆润流畅,字迹坚韧,浑朴厚拙,和其画风相映成趣,更为画作增添了许多拙朴趣味。而他在题跋中的诗文更是清丽秀雅,淡然出世,是其画作的一大亮点。“绿源路幽转”“峡意雾边动”“寒翠入江烟”“晴开野庭闲”,句句自然惬意,凌冽清远,将山水自然之风情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些题跋诗文,多与画作的意境相呼应,更为画作平添了一丝文人意趣。
清代祝昌《山水册页》之三总之,无论从何角度观赏,祝昌的山水画的确突破了前人困境,打破了画坛对“意”的刻意追求,其鲜明的笔墨语言,是画史上的重要突破。祝昌虽没有在明末清初的画坛中大放异彩,但却历久弥坚,至今仍散发着古法山水的厚重醇香。